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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六, 11月 15, 2003

自在

自台灣退伍7年,即將年滿35歲(57年次),還未曾被國家「教育召集」的我,今年九月在金門被召上了,使我這金門女婿開始有點「驚慌」!

當兵的日子,對我來說有太多的第一次:第一次覺得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不見得「有用」(特別是像軍隊這種以「一個口令一個動作」邏輯為主軸的全控機構),第一次覺得仁愛、良善與忠實不全然是與人良好互動的不二法門,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大的團體約制力………,「驚弓之鳥」可以相當貼切地形容我初入伍的情況。

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又要來了?「驚弓菜鳥」過了幾年是不是仍是一隻「驚弓老鳥」?「好佳哉」(幸好),我們這些老爺兵在金門幹訓班實在備受禮遇,吃好睡好,卻忙、累壞了現在的「驚弓之鳥」!十天的召期,我的思緒得到很大的沈澱,讓我有機會細細回味以往種種,好好品味當前一切。

晚上望著連集合場的美麗星空,想著家人,望著和以前同樣覺得刺眼的探照燈光,想著以前的種種,意外而短暫的軍旅生涯使我庸碌的生活沈澱下來:我發現歲月與歷練使我成熟不少,幸福與恩典使我增胖許多。

我這個老怪物(連上弟兄平均65年次)逐漸與大家相熟,幾次和大夥兒圍在一起,話題漸漸聊開來。大家繞著當年軍旅生涯的甘苦:被整、被操,但最熱門、大宗的話題仍是玩了多少武器,找到若干的摸魚「撇步」(竅門),以及當年是多麼的如此如此這般這般。嬉、笑、怒、罵,猛開黃腔(我刻意看錶計算,平均每五秒聽得見一次「三字經」,十秒聞得一次「五字訣」,以兩者為開頭語或結尾話者) ………,話題繞到我身上來了。

「嘿,教主」!右邊一個小伙子向我的方向喊來,引來大家一陣笑聲。看我沒生氣,他進一步提問:「你們禱告是不是說………」,一面以佛僧單手念經姿勢,「感謝耶穌,賜我吃、賜我用、賜我欠錢不用還、賜我查某(女人)用不盡………」,他睜一隻眼看了看我,對大夥兒說:「然後………阿們!對不對啊,教主」?他的戲謔引來笑聲也引來一些朋友的微詞:太不尊重。

我微笑著回答:「很可惜,你的禱告不可能實現,因為………」,一旁的朋友搭腔:「姿勢不對啦,基督教的ㄋㄟˋ,是這樣對不對」?說完他比一個天主教胸前劃十字的手勢。「這仍然不是基督教的………」,我笑著說:「禱告是與神交談,不是唸咒語,沒有時間、場合限制,沒有特定姿勢,甚至眼睛也不必閉上,開車時也可以禱告………」,我心裡想著要怎樣表達才不會使這些朋友把我當朋友而不是「教主」,「有無盡的女人不是個幸福,更何況女人不是你能用的!現在大家說說笑笑很好玩,幾年以後你成家立業兒孫滿堂,你能在女兒媳婦面前唸這種禱告詞嗎?!不能,因為你明知到這事不對的………」,「那………教主,你不會覺得在這裡很不自由很不自在嗎?我哈阮七仔(女友)哈得要死」!底下又是一陣笑鬧。

「當兵的時候因為正當年少,的確覺得非常不自由不自在………」,我逮到機會在這群「菜鳥」面前將1711梯的遭遇講了一遍,場面總算控制下來,安靜了不少。「但現在的我,學會了作自己,不受任何外在環境的約束,只對自己的行為負責。各位平時都是職場的尖兵,我想大家在台灣上班的時候一定是西裝筆挺英氣風發,言行舉止讓人信賴,願意和你打交道、做生意對不對………」,大部分都點了頭,「但是大家今天進來營區,甚至兩顆泡泡(兩顆梅花,中校)營長都叫我們「學長」,我們卻變成了娃娃兵:衣服鞋子不會穿,廁所弄得不堪入目,出口成「髒」………」,底下笑成一團,「只要你學會作自己,作個自在的人,不必規條約束你,不必軍服限制你,我在外面是個紳士,在軍營?面是個紳士,是一致的,如果我想出去,司令也攔不住我………」,「喔哦,教主也是狠角色哦」,旁邊的弟兄又開始起鬨,「我之所以還在這裡是我認份,我要這麼做,任誰再也沒辦法逼我作不願意作的事。因為這一致,我有許多朋友願意對我交心,他們使壞的時候不會找我,但需要人講一講心裡話的時候一定找我。你們憑這樣的人力資本,去做生意一定成功對不對………」,「大家過年過節回來,不要忘了來找我,軍郵局旁的教會啊。來喝啦………」,我比畫比畫讓大家拿起運動飲料耍寶,繼續聊天說地………。

忙碌的生活,雖不像軍中數饅頭過日子,卻也使我不得不盯著日程、週曆、月表,一一闖關似地度過。幾天的回鍋當兵,我從裡到外發現自己不再是「驚弓之鳥」,而是自自在在、頂天立地的男子漢!